贾笑女孩

好久不见。

当时写的还是S14赛季的事，如今王者已经S29。

当时我的序言里写的竟然还是钻石星耀，如今我已经荣耀王者巅峰1900。

当时还不知道Justin到底玩不玩、玩哪个位置，如今他已经在综艺上大秀中野。

当时我还经常写文，如今已经快要忘记自己还会写点东西这件事。

当时三年前，现在三年后，居然还能有回响。

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希望我的水平还能写一点儿，希望能慢慢把这篇写回正轨。

七

搞业余配音的Justin对声音极其敏感：这笑声如果不是某知名孤儿打野，那他以后玩蔡文姬出六个电刀走ad流，顺便可以来个二闪开团！

Justin一个掉头，准备跑路，忽然有人拽住了他的手臂，他暗叫一声不好，眼眉垂下来偷偷觑着地板上正对着自己的白色运动鞋，开始祈祷上天赐他一个兰陵王的被动。

“闪现放反了你——”

“哈？”Justin再次因为这个声线身上一酥，智商退化到鲁班七号水平，脑袋里关于某个知名骂人数字的机械音不断，委委屈屈道，“那、那你也不能控我啊。”

完犊子了，要被这个人可爱到只剩一层血皮了！

范丞丞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举过头顶以示清白：“对不起，初次见面非常冒犯，请教一个问题。”

黄明昊这才抬起头看他，心想Adam说不准没有听见那句离表白基本只差一个标点符号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直视起面前的大男孩：湖蓝的外套衬着清爽的白色里衣，乖顺的小棕毛垂在额头上，一身少年打扮，似乎跟自己年岁相仿。

咦，眼睛好像是内双，笑的时候像一瓣月亮，鼻梁很挺，皮肤特别白，嘴唇薄得惊人。

……小时候邻居姐姐曾经跟他讲，嘴唇薄的人最薄情。

打住。一定是脑内剧场的打开方式不对。重头来过。

妈的，死机了。

兔牙游戏区，露脸的主播本就稀缺，其中又大多是以搞笑下饭为卖点的。——这样的人呢，要么人设是笨蛋帅哥，不过套个游戏区的皮行颜值区之事；要么是长相也平添三分幽默气场，呲牙咧嘴摔手机只搏观众一笑，弹幕刷过去一片儿，主播今天又被暴揍了；还有一种，不露脸时已经做大做强，有技术和人格魅力支撑，只要不到不敢示人的地步，有粉丝滤镜加成，相貌真实能打多少分反倒是次要。

像Justin这样颜值技术双一流的属实凤毛麟角。

至于不露脸的，粉丝大略也有心理预设：其一是统计学和经验学双重结论，不能以帅哥的标准去要求一群玩游戏的；其二则是，如果能用脸作为卖点，何乐而不为，既然找不到帅哥不露脸的理由，那就权当相貌贻笑大方来打。

Justin私下也有幸见过几位，虽说不是贻笑大方，但五官百分之八十在中等上下浮动，总不至于惊艳。再加上满腔心血给了游戏，也不爱拾掇自己，放在人堆里，怕是一转眼就找不着。

他确实没有对Adam的外貌抱有太多期待，虽然对方声线简直可以称得上迷人。所以他先前对江秋说的实属肺腑之言，——帅不帅什么的，反正他喜欢的又不是他的脸。

只是没想到，男神的确不是双板斧的程咬金，却是个祸国殃民的苏妲己。

好看得有点过分。

Justin咳嗽一声：“你说。”

“我帅不帅？”范丞丞的眼睛眨巴眨巴。

黄明昊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

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物！

“帅，帅帅帅！”江秋在旁边吃了好一会儿瓜，心道氛围不对啊我总不能是被骗到了一个恋爱综艺吧，直到大帅哥这句话问出来，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大喊三声我嗑的cp天下第一甜，按捺不住，抢答道，“是活的Adam大人吗？是吗是吗？”

这等名场面她居然没有拍下来！太亏了！

“妹妹你好，如假包换假一赔十，”范丞丞笑出了一口大白牙，打过招呼之后再次回眼，不依不饶地盯着Justin，“帅不帅嘛？”

Justin以为这一趴终于要结束，正要发自内心感谢社交恐怖分子江秋妹妹，没想到某些人居然打了一个漂亮的回马枪。他脸皮厚度有限，就算把语气扭捏成恭维也没法撬开自己的嘴，只能口是心非：“不帅。”

范丞丞听了不气也不恼，笑呵呵地走到他旁边，抬了抬下巴，刻意拖长尾音道：“可是，不帅我也是Adam嘛。”

继而乖乖地顺了顺自己的毛，这才伸出手，露出一口大白牙：“Adam，范丞丞。”

Justin在心底九曲十八弯地骂到第十三遍可恶的时候，那边两个话痨属性的人遇强则强，不知道已经讲了多少个回合。Justin只顾着给名叫Adam的小人儿扎针，也没在意两人说了些什么，不过回神时听了一嘴，似乎是在谈受训俱乐部的事情。

“说起来，Adam哥你没来的时候，舟神还单独来休息室找小佳了，邀请他去YH，还说看过他的直播，特别欣赏他呢！”江秋小姑娘天真无邪，连最后一丝Adam不帅的顾虑都打消之后，顿时在她自己开辟的AJ一亩三分地上站稳脚跟，化身情报员，倒豆子一样，全给Justin曝光了。

Adam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状似是在跟小姑娘聊天，眼神却好似有意无意瞄向另一边的人：“哦？是吗？那可给他高兴坏了吧，我好吃醋啊！”

勾来勾去，像小猫刺挠。

他没说明白宾语，甚至连方向也没给，黄明昊心里关的小兔子仿佛看到了胡萝卜，差点没收住扑出去。他登时一个激灵，恨铁不成钢地抓住兔子耳朵，硬生生给按在了已经吃空的萝卜坑里。

这话究竟应该怎么剑走偏锋地理解，才能显得自己没有心怀鬼胎。

啊，想到了。

他自作聪明地小声嘟囔道：“说得好像人家没夸你一样。”

被迎面捕捉到的，不知道是话，还是他的心思：“原来Boat大神也夸我了呀，他怎么不来当面跟我说，我也很想去YH啊，这是双向奔赴啊！”

“——还好和你不是一个位置的，不然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范丞丞整个人和他直播的状态别无二致，那样自然亲昵地插科打诨，那样从容恣意地神采飞扬，那样合理合法地......

伸出手。

搭在了小小圆圆的肩膀上。Justin猝不及防地咽了一口唾沫，差点被肩上似乎会呼吸的暖意环流给噎住了。他稍稍低一点儿头，就看到Adam白皙修长的手指，像操纵他那披靡无敌的打野英雄一般上下翩飞，好像把他的肩膀当成钢琴。

——一指腹一指腹的按压触感，飘忽而踏实。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哥俩好的动作，被他一做，就显得郑重而狎昵。

他说不定是茅盾文学奖转世。

Justin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按住那一阵翩跹，生怕蝴蝶带来的艳红飞上他的耳朵再飞上朝着Adam的那一边侧脸。

他艰难地学习对方的嘴强王者招式：“你干嘛，你以为我不会打野吗，下次比试比试呀！”

耳边径直传来一声轻笑，Justin咬牙切齿地绷紧身子进行下一轮战备，开始给自己思想武装。这时，另一边耳廓又传来有些疲惫的喘息。

他抬起眼，面前已经横了一瓶矿泉水：“三位老师，不好意思，本来给大家的台本是要先录制战队代表出场和表演赛的，但现在临时出了一点状况，Dawn战队的血月老师和周祁老师堵在路上了，导演打算先录选手入场介绍，之后再补录表演赛。”

Justin把模糊的思维形状拉扯回来，力图让眼前的景象清晰，用矿泉水作为视线基点，延展出去，是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生正气喘吁吁，一面抹着汗，还一面朝他们鞠躬。

“让我们现在马上过去，是吗？”不知道什么时候，Adam已经收回了手，手里也握着一瓶一模一样的矿泉水。

“是的是的，麻烦几位老师，我现在带你们过去吧。”小男生满着歉意地又躬了躬身子，他刚刚递的那瓶水Justin还没接，却又没说不接，他胳膊支在原处，腰背却弯曲不停，显得有些滑稽。

刚才为了围观更多劲爆cp场面一直力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江秋被逗得扑哧一笑，怀里抱着一瓶，现在又伸手抢过这一瓶，冲男生挤眉弄眼：“Justin老师刚才被你们这里飞进来的一只蝴蝶蛰了，现在可能有点晕，缓缓就好，你不用管他，给我就行。”

“蝴蝶？”小工作人员没能消化这句话，只当她说的是真，条件反射一样又弯下了腰，“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里怎么会有蝴蝶呀，回头让他们好好检查一下窗户——”

他说到这儿，方才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却不敢再问，只能自顾自百思不得其解：“蝴蝶会蛰人吗？”

此时那只蝴蝶又不小心飞到了Justin的指尖。

Adam眯眼笑了笑，人畜无害。

演播大厅。此时选手们已经来了七七八八，还有零星未到的，导演正在指派同样工作服的人去后台和休息室叫。现场的选手已经按照自己报名的预选分路站在了不同的位置，负责他们的小哥招呼三人走到各自的区域，然后便离开了。

令人意外的是，江秋这姑娘看起来很小一只，可可爱爱的，预选分路竟然是号称猛男才玩的边路。先前听她说得随意，一路上又仿佛只顾着磕cp，现下到了场地，竟也捏着拳头，脑袋仰起来，流露出一丝紧张。

大概来参加比赛的人，不论对自己定位如何，抱着怎么样的真实期望，都无法拒绝台上的那十个挂着耳机的电竞席位，以及舞台正中的银龙杯反射的光吧。

那道光，和江秋眼里的，相映与杂糅。这是电子竞技真正的模样。

银龙杯大约是导演组专门从KPL主办方那里借来的，最高赛事的冠军奖杯，即使综艺里最后入选了俱乐部，他们选手其实也不一定能够摸到。

但借着职业比赛的胜利与遗憾，来煽情地唤起他们的梦想和观众的热血，来赚取流量和收视率，节目组却的确能办到。

寄托终归是寄托。但最重要的甚至不是那个借来的希望，而是想赢的心。

不服输的底色，少年人的神髓，团结，核心，争议，理想，妥协，成长，英雄主义。电子竞技是一锅大杂烩，但主食亘古不变。

——捧杯。

Adam站在原地，目光最后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梦想这种事情嘛，我的确是不像他那么郑重的。可是，我这么一个三分钟热度地人，坚持同一件事坚持了这么久，如果不是热爱，我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谁都在为着不同的目的前进，他何其幸运，和喜欢的人并肩而行，又何其奢侈，那个目的，竟然恰好能叫做梦想。

那就向前走吧，不要回头。

《峡谷尽头》节目一开始共邀请了80名选手，都是经过第一批筛选的游戏金字塔人物。但即使是他们，离职业选手，也还是有着深堑鸿沟，有很远很长的路要走。

第一期，这80名选手将通过抽签被分成16个队，两两对决，八支战队的教练和职业选手代表根据胜负情况以及个人表现进行抢人，每支战队拥有十个名额。被多支俱乐部选择的选手可以进行反选，但即使无人问津，也暂时不会被淘汰，而是最后和名额未满的俱乐部匹配。

所以，只要参加，就一定会有前往职业俱乐部受训的机会。

但训练一周后，再次进行比赛，将直接淘汰一半的选手。

Justin站在辅助的队列里面，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翻起来卫衣帽子囫囵套在小脑袋上，两只手左右拉着两根松紧绳。灯光扑面而来，照得人漆了一影鎏金。

在台上，正到了打野选手播放vcr和一句话自我介绍的环节。主持人刚好念到Adam的名字，那个人从队列里走出来，身上的轮廓糊了一层最厚最重的流光。

他眉尖一挑，Justin就从那挑起的弧度里同时看到了少年和岁月。

也许是他的少年，一定是他的岁月。

男子正了正衣领，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仿佛今天和他自我介绍时一样。

Justin忽然没由来地想到，播出之后，得见此番真容，他的粉丝们还不知道会疯狂到什么样。不过不管了，至少彼时彼刻——

他只在他一个人的眼睛里熠熠发光，一如当年，他抱着手机，看他直播里的稚嫩模样。

“Adam，范丞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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